話說約在一九六四年左右,台灣蘇澳外海發生一件翻船事故;當時教育部邀請各大專院校推舉大三優秀學生數位,然後聯合組團,由教授、教官領隊,參訪台灣各個漁港。這個參訪團人數總共五十八位,浩浩蕩蕩出發了。
連續拜訪幾個地方之後,來到宜蘭蘇澳港交流,參訪告一個段落,有人提議,蘇澳漁港正倡行出海賞鯨活動,教官、教授也認為該給學生作一個鼓勵,也就順著大家心意,欣然接受。於是他們租了一艘船,抱著雀躍、期待的心情,坐上了船,馬達發動,緩緩離開漁港碼頭。
將近一刻鐘,原本風平浪靜的天氣,無緣無故,刮起一陣大風,同時也掀起幾個大浪,在突如其來的大風大浪撞擊之下,整艘船被打個正著,船因重心不穩而被打翻掉了,就這樣,駭人聽聞的不幸事情發生了。淒厲、哀嚎、掙扎、求救的呼喊聲,此起彼落,劃破了寧靜的天空。天啊!怎麼辦?緊急狀況下,懂水性的同學即時跳開游在水面,有些不會游泳的同學,隨著船急速下沉,所激起的漩渦,快速而又兇猛將人旋轉淹沒下去,不忍卒睹的哀傷、悽慘的畫面就一一的呈現。
海上救難大隊,接獲訊息,立即趕往出事現場,雖然用盡一切辦法,使上一切力量,搶救再搶救,但是人的脆弱、無力,此時可說全然暴露無遺。生命的黃金時刻一旦錯失,就算華陀再世,也只能望天興嘆,束手無策。可憐啊!這些無辜的孩子,懷著美好的未來,再一年就可以畢業,立即成為社會的新鮮人,對於家庭或國家都會懷著無限美好的憧憬,可是上天怎會如此捉弄人呢?在這充滿無限希望的重要階段,竟然就此幻滅夭折了,而且罹難人數高達三十八位,其中包括幾位教授、教官,還有其他男女同學。這個噩耗各大媒體都爭相報導,消息也傳到中央。當時行政院相關單位,下令徹查,教育部長因此下台,以示負責。
罹難這些屍體,一一被打撈上岸,臨時安置在南方澳停車廣場。第一時間,有關單位採取火速行動,通知學生家長認屍,有些家長在毫無心理準備情況下,突然接到這個噩耗,頓時有如晴天霹靂,宛如頭上被打了一記悶棍,感覺兩眼昏花,雙腳發軟,兩手一癱,整個人就昏倒了。俟回過神之後,眼淚已不聽使喚,止不住地,唏嚦嘩啦往下直淌。悲慘啊!令人哀傷啊!這種事怎麼會發生?唉呀!再如何痛苦,也該打起精神,見見孩子最後一面吧!在情非得已、無可奈何之下,踏上了天人永隔,絕別之路。
最後只得鼓起勇氣,收拾殘局,希望妥善處理,給孩子送上最後一程。
從各地焦急趕來的父母,一路上無心觀看外面景緻。頭低低的,不斷啜泣,不斷流淚。好不容易撐住這段來的路程,等到一下車,眼看被白布覆蓋已經冰冷的屍體,就是自己茹苦含辛一手拉拔大的孩子,真是情何以堪!處在現場情況,外人幾乎都受不了,更何況親人的情緒,更是難以控制、把持不住啊!有的人幾乎瀕臨渙散崩潰的程度,有的人情緒失控、胡言亂語、呼天搶地、大聲吼叫,這些反應都是可想而知。此時旁人雖想要給予多方勸慰,但卻是無法挽回紊亂場面,最後只好任其宣洩,希望能舒緩他們內心極度哀傷的情緒。我們知道,如果過度壓抑或勉強忍受是不好的,所以現場工作人員只好觀望、等待…‥
父母強忍著悲痛,終究得將寶貝孩子作個妥善處理。白髮人送黑髮人,畢竟是極為殘酷的考驗,對父母而言,有如在傷口上灑鹽,受到第二次傷害。喪事圓滿是否意味著,這個事件就此平息了呢?結果是出人意料之外!
這個事件所有罹難屍體也都相當順利處理,照理說,亡者有安頓,生者可調養,各自回歸正常。偏偏事有蹊蹺,每天夜晚,停放屍體附近住家,老是聽到哭哭啼啼的聲音,不是出現一次兩次,而是好長一段時間;這些居民開始議論紛紛起來。更加聳動的是,有些計程車司機,他們營業是在清晨四至五點左右,司機們開車尋找生意;就在這時,有一批青年人,出手攔住車輛,想搭車往台北,司機一看,生意來了,喜出望外,蘇澳到台北,算是長途生意,一趟車費,足夠一天營業額。司機能作到這一筆生意,可謂是喜上眉梢。司機滿懷著愉悅心情,一路就往台北開,年青人付完錢之後,司機說聲謝謝,吹著口哨充滿快活心情,隨即開回蘇澳。沒想到回去之後,發現塞在口袋的現金紙幣,竟然變成冥錢。
從那時之後,一傳十,十傳百,當地百姓人心惶惶。後來地方官員也聽講了,為了安撫人心,連續好幾年,擴大舉辦超度法會。但是奇怪,效果不彰。這些不祥的傳聞,仍然在坊間到處流竄,不僅無法根除,好像更加嚴重,似乎有擴大趨勢。這一下子,地方官員開始著急了,總得要趕緊想想對策,妥善安排,如果不儘速處理,恐怕事態嚴重。
官員們邀請地方熱心人士,共謀對策。他們一致認定,應該更慎重找一位法師主法,號召地方善心人士共同參與,啟動較為大型超度法會。希望藉此將這些徘徊留戀、不願離去的亡靈,引薦到佛國去。不要因為癡迷執著,而讓世人驚恐慌亂,造成社會不寧。
因緣際會下,找上了廣心,廣心恰巧也是當地蘇澳人,人說:『人不親土親』,無論如何,已經有人出面邀請,要是斷然拒絕,情理不符,為了宣揚佛教濟世渡眾、大慈大悲、救苦救難的精神,我本人同意,擔負起超度法會全部工作。隨後選定法會日期,決定於二○○六年陰曆七月三十日隆重舉辦。漁港碼頭負責人,同意在拍賣漁貨會所,免費充當超度會場使用。然後,法會所需的準備,譬如恭請佛像、誦經舞台設計與佈置、租借供桌、椅子、招募贊普善心人士,另外還得採購普施供品以及邀請法師、蓮友,共同發心參與。上列事項,必須作充份準備,才能促使法會圓滿成功。
更重要的是,這些發心對象要全然撇開金錢交易行為,純粹付出奉獻,不奢望其他報酬。我本人也對大家說明,作佛事首要條件,就是要具備純淨的心,有這個心之後,方有殊勝功德、殊勝感應,進而會產生殊勝效果。辦法會其目的,就是要讓亡靈解脫,如果只在形式外表上的鋪陳,而忽略內心的實在,其效果不會顯著。為何亡靈至今仍在人世間逗留,關鍵就是出在這裡,我們怎能不謹慎而重蹈覆轍呢!
為了使其法會圓滿成功,分配工作的義工或幹部,大家同心協力,各自分頭進行。我本人在法會前五天,剛從越南返台,立即詢問工作進度,義工們異口同聲回答說一切OK,聽了之後,甚感欣慰。隔天,廣心在蘇澳正覺寺午休時,突然在夢境中,看到三十多年前罹難的三十八具屍體,每個人都躺在白布底下,忽然間,白布自動掀開,屍體緩緩站立,眼神呆滯,動作遲緩,似乎不知所以然。看到如此景況,無緣無故,悲從中來,無法壓抑哀傷,我突然唱出一種從未聽過的佛曲,充滿哀怨、淒涼的韻味,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項鍊,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,後來我把這首歌取名叫——
『被救念佛』。
說也奇怪,我在夢境中所唱每句佛號時,竟然出現一道道佛光。亡靈見到殊勝佛光,他們高舉雙手,站在佛光光圈中,隨著佛光冉冉上昇。我滿臉淚水,不斷地唱佛,不斷地唱佛…最後竟然哭著醒過來。
我醒來之後,盡力回想,這首念佛曲調,到底怎樣唱?又怎會如此淒涼?心想,沒把曲調的韻味留下來,絕對是很可惜。因此,我用心追憶夢中念佛唱法,最後總算慢慢抓住了。我趕緊吩咐弟子解空法師,拿錄音機過來,希望趁著還有印象中,完整把它錄下,錄了接近十分鐘,我想應該是可以了,我交代法師重新播放給我聽聽看,到底效果如何。
結果,令人太驚訝!錄出來聲音竟然全是海浪聲、男女哭叫聲,還夾雜動物聲。一聽,整個人愣住了。我的弟子解空法師,當場表情緊繃,毛孔直豎,現場驚呼連連,直喊:可怕!可怕!我心想,這些期待已久,極力想要解脫的亡靈—『他們已經來了』—。
陰曆七月三十日,超度正式日期轉眼間已經到了,我邀請眾多法師、蓮友,蓮友中,有的來自台北同修會,有的是本地蘇澳念佛會,大家發心參加,踴躍出席。當地官員也相當重視,宜蘭縣選出的立委、議長、議員、還有本鎮鎮長、地方代表都熱烈慈悲參加。現場贊普供桌計有六百三十八桌,數量龐大,場面壯觀,可說是條件、因緣都已具備的法會。
當天現場,上午九點三十分,正式起鼓,法師就定位後,隨即上香召魂。從各地陸續趕來蓮友,親眼看到附近烏雲,快速向會場移動,停留在會場上空。原本晴朗炎熱的天氣,突然轉為陰暗涼爽起來。還好,法會進行相當順利,大家都各司其責,非常認真、誠摯地把它完成。
下午二點,大蒙山佛事超度也立即展開。除了法師專注佛事外,在場蓮友在念佛時,整齊一致,聲音宏亮,響徹雲霄。蓮友們正襟危坐,態度虔誠,令人讚嘆。透過執事者共同真心誠意配合,認真負責看待,果然出現不可思議的神奇現象。
我在主法時,一再告知亡靈,身體是個假相,千萬不可癡迷執著。如果緊抓不放,就會遭受六道輪迴,繼續受生受死,永無解脫之時。俗語說:『來時無所帶,去時有何持;眷屬雖恩愛,終成俱別離』。『放下是真功夫,看破是真學問』。不需要為外在虛幻不實假體哀傷、顛倒,趕緊收攝心念,專注念佛,發願往生。我又為他們介紹西方淨土殊勝莊嚴,也介紹了阿彌陀佛慈悲願力,阿彌陀佛要用名號度盡煩惱罪惡凡夫,只要亡靈肯信受、肯往生、肯念佛,大家都有資格,有條件被阿彌陀佛所救。這尊佛從不放棄任何一切眾生,只要順從佛願,念佛名號,無論何人都能往生。
我在法會中,一次又一次詢問亡靈:「聽明白了沒有?」就在蓮友們正準備附和之時,擴音器突然搶先出聲,回答說:—『有』—聲音既清晰又響亮,好似亡靈在回答一般(有錄相證明),廣心不確定的又再問了一次,結果同樣,擴音器仍然搶先發聲回答,這樣的情況連續出現兩次,在場法師、蓮友、圍觀看熱鬧百姓,直呼太神奇,的確太不可思議啊!俟法會結束後,大家忙著復原的時候,離奇的事情又再次發生了,不知如何!在會場上空,滙集的烏雲,就主動散開來,似乎在告訴著大家,『我們要走了』。
超度法會圓滿結束,我也返回道場靜修。後來有因緣又回到蘇澳,問起附近住家居民近況如何?都說,再也沒聽到哭啼的聲音,我憂慮的心就此放下了。我們衷心為三十多年前罹難亡靈,深深的慶幸、祝福、祈禱。願他們超脫生死,往生淨土,早證佛果。
二○一二年一月 釋廣心 記
(本篇收錄於《見證阿彌陀佛慈悲願力》一書)